1陈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窗户开着,风把外面梧桐树的叶子吹得哗啦响。
他手里转着一支笔,塑料的,很便宜,转起来有点晃。讲台上,教授在讲市场营销。
李浩坐在前排,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他举手,站起来,
声音整个教室都听得见。“教授,我觉得这个概念,对一些人来说,可能太抽象了。比如,
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叫品牌,他们只知道地里种的玉米熟了没。”他说完,
一帮人就笑起来。笑声不大,但像针一样,一根一根往陈山身上扎。陈山没抬头。
他知道李浩在说他。昨天小组讨论,李浩就说过。“陈山,你家是种地的吧?你讲讲,
你们那儿的玉米,怎么搞市场营销?是不是就等着贩子上门收?”陈山当时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李浩。李浩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挥挥手。“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呢,
别那么认真。”陈山把笔停下,放在桌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手很大,骨节分明,
指甲缝里还有一点点泥。那是上周回家帮着收花生的时候留下的。他用肥皂洗了很多遍,
洗不掉。他心里有点堵。不是生气,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像夏天快下雨的时候,
天闷得人喘不过气。他想起了家里的山,那一片连着一片的绿,风吹过,
松涛的声音比这教室里的笑声好听多了。他想起爷爷。爷爷总说,山是好东西,养人。
爷爷临走前,拉着他的手,说:“山,以后就是你的了。”那时候他小,不懂。
他只知道山上有野果子,有蘑菇,有能换钱的药材。“陈山。”教授点他的名。他站起来。
“你来回答一下,李浩同学提出的问题,对于没有品牌认知基础的群体,
我们应该如何进行市场教育?”陈山看着教授,又看了一眼前排的李浩。李浩正回头看他,
脸上带着笑,那种笑,让人不舒服。陈山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他能说什么?
说他们村的玉米,甜,水分足,贩子抢着要?说他们山上的药材,城里的大药厂开着车来收?
他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教室里又响起一阵笑声。他坐下,
重新拿起那支笔。笔杆被他捏得有点热。下课铃响了。李浩和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
停在陈山桌子前。“哟,真不知道啊?”李浩用手指敲了敲陈山的桌面。
“我还以为你们农村娃,天生就会做生意呢。”陈山没理他,开始收拾书本。一本旧书,
书角都卷起来了。“跟你说话呢。”李浩伸手,按住陈山的书。“别装哑巴。”陈山抬起头。
“有事?”“没事,就是关心关心同学。”李浩笑,“晚上联谊,你去不去?
隔壁师范的妹子,水灵。你去,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品牌。”他旁边的人哄笑起来。
陈山把李浩的手拨开。“不去。”“别不给面子啊。”李浩说,“大家同学一场。
你要是没钱,哥几个给你凑。买身像样的衣服,别总穿得跟个民工似的。”陈山的书,
被他塞进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他拉上拉链,站起来。“我再说一遍,不去。
”他背着包,从李浩身边走过去。肩膀擦着李浩的肩膀。他能感觉到李浩的身体僵了一下。
走出教室,外面的风吹在脸上,有点凉。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他不喜欢这个城市。太吵,太挤。空气闻着,总像是缺了点什么。2食堂里人很多。
陈山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餐盘里,两个馒头,一份白菜豆腐,一碗免费的汤。
这是最便宜的套餐,三块五。他掰开馒头,夹了点菜进去,一口一口吃着。吃得不快,
但很稳。他看见李浩他们那桌,好几个菜,有鱼有肉,还有可乐。
李浩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旁边一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那个女生,林晓晓,
班里的文艺委员,长得好看,家里好像也很有钱。陈山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馒头。他觉得,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就像山上的石头,有的一碰就碎,有的,能盖房子。他正吃着,
一个人影坐到了他对面。是林晓晓。她端着餐盘,里面也是两个馒头,一份青菜。她坐下来,
有点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陈山。”她喊他。陈山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馒头。“嗯?
”“今天课上……李浩他,没有恶意的。”林晓晓小声说,“他就是爱开玩笑。
”陈山咽下嘴里的东西。“哦。”“你别往心里去。”林晓晓说,“他那个人,嘴巴坏,
心不坏。”陈山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像山里的泉水。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汤碗,
喝了一口汤。汤很淡,飘着几片蛋花。林晓晓被他看得有点脸红。“我……我就是觉得,
他那样说你,不太好。”“没什么。”陈山说,“习惯了。”“你……你家是哪儿的?
”她又问。“山里。”陈山回答。“山里?”林晓晓好像有点好奇,“一定很美吧?
”陈山想了想。春天,满山的映山红。夏天,晚上能看见很多星星。秋天,树叶黄了,
红得像火。冬天,雪把什么都盖住了,安安静静的。他说:“还行。
”“我还没去过真正的山里呢。”林晓晓说,“只在电视上看过。”陈山不知道该接什么。
他拿起第二个馒头。就在这时,李浩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罐可乐,
直接放到了陈山的餐盘边上。“哟,聊上了呢?”李浩看着林晓晓,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晓晓,别跟他聊啊,他跟你聊山,你跟他聊海,你们聊不到一块去。”林晓晓皱了皱眉。
“李浩,你干嘛?”“我干嘛?我帮你啊。”李浩拉过一张椅子,反着坐下,
胳膊搭在椅背上。“陈山,我跟你说,晓晓这样的,你追不上的。
你知道她一瓶香水多少钱吗?够你家买一车化肥了。”陈山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他看着那罐可乐,冰凉的罐身上凝着水珠。“李浩!”林晓晓站了起来,脸都气红了。
“你太过分了!”“我过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李浩摊开手,“陈山,你自己说,
你买得起吗?”陈山没看李浩。他看着林晓晓。“你先坐。”林晓晓愣了一下。
陈山拿起那罐可乐,拉开拉环。呲的一声,白色的气冒出来。他把可乐推到林晓晓面前。
“你喝。”然后他看着李浩。“她喝不喝得起,跟你没关系。”李浩的脸沉了下来。“陈山,
你他妈……”“怎么?”陈山打断他,“想动手?”食堂里,周围的人开始往这边看。
李浩的朋友也围了过来。李浩看着陈山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平静,但平静下面,
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有点发怵。在学校里,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行,你行。
”李浩站起来,指了指陈山。“你等着。”他带着人走了。林晓晓还站着,看着陈山,
眼神很复杂。陈山拿起自己的馒头,继续吃。“坐吧,菜要凉了。”林晓晓慢慢坐下。
她看着陈山,又看看面前那罐没动过的可乐。“你……不怕他?”她问。陈山嚼着馒头,
含糊地说:“怕什么?他又不是老虎。”3晚上,陈山没去自习。他回了宿舍。
宿舍里就他一个人。另外两个室友,一个谈恋爱去了,一个在网吧通宵。
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桌上堆着几本专业书。他没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相框里,
是一张照片,背景是连绵的大山。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
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那是他,和他爷爷奶奶。他用手指摸了摸照片上爷爷的脸。
爷爷的脸上,全是皱纹,像老树的皮。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喂?”“奶,是我。”“山子啊?怎么这个点打电话?
钱不够了?”“不是。”陈山说,“我就是想问问,家里都好着吧?”“好着呢,好着呢。
”奶奶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你王叔今天还来过,说南坡那片林子,长得特别好。对了,
你寄回来的钱,我收到了。别老寄,你在城里用钱的地方多。”“我够用。”“够用个啥。
你那点生活费,够干啥的。别省着,该吃就吃,该穿就穿。别让人家城里娃看不起。
”陈山心里一酸。“奶,没人看不起我。”“还没?你奶我信你才怪。”奶奶说,
“你那脾气,跟你爷一模一样,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事就说,别一个人扛着。”“嗯。
”“对了,”奶奶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实践课,要交钱?
”“要交三千。”“那……家里给你凑凑。你王叔说,山上的药材,今年能卖个好价钱。
”“不用。”陈山说,“我自己有办法。”“你能有啥办法?别在外面瞎弄。
”陈山沉默了一下。“奶,咱们家那个……承包合同,还在不?”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在呢。锁在箱子里呢。你问这个干啥?”“我就是……想看看。”陈山说,“您拍个照片,
发给我。”“看那干啥?一张纸,有啥好看的。”奶奶有点疑惑。“我就是想看看。
”陈山坚持道,“您现在就拍,发给我。”“行吧,你个小崽子,神神秘秘的。
”奶奶嘟囔着,“你等着啊,我去找钥匙。”陈山能听到那边翻箱倒柜的声音。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一张照片发了过来。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纸,
上面是打印的宋体字,还有几个红色的印章。最上面,写着“山地承包合同”几个大字。
陈山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放大照片。他看着上面的字。甲方:XX县XX镇人民政府。
乙方:陈家。承包范围:东岭山脉,自东经XX度XX分至XX度XX分,
北纬XX度XX分至XX度XX分,
包括但不限于主峰、南坡、北坡、西沟等全部山林、土地、河流资源。
承包面积:一万一千二百亩。承包期限:七十年。陈山看着那个数字,一万一千二百亩。
他心里那股闷了好几天的气,好像一下子就散了。他奶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发过去了啊。
你到底要干啥?”“没干啥。”陈山声音有点哑,“我就是想起来了,看看。
”“你可别在外面惹事啊。”奶奶叮嘱道,“那山,是咱家的根。你爷爷当年,为了拿下来,
跑断了腿。他说,这山,能保你一辈子的饭碗。”“我知道,奶。”“知道就行。
你好好上学,别想那些没用的。家里都好着呢,你王叔他们,都照应着呢。”“嗯。
”挂了电话,陈山还看着那张照片。他想起李浩说的,一瓶香水,够买一车化肥。他想,
这一万一千二百亩山,够买多少瓶那样的香水?他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不是开心的笑,
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可笑。4第二天,陈山没去上课。他请了假,
坐上了最早一班回县城的长途车。他需要钱。不是三千块。他需要一笔能让他挺直腰杆的钱。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把那张纸,拿到手里。照片,终究是照片。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跑。
陈山靠着窗,看着外面的风景。高楼大厦慢慢退去,变成了田野,然后是连绵的丘陵。
空气里的味道,也慢慢变了。不再是汽车尾气,而是泥土和植物的味道。他觉得很舒服。
像是鱼回到了水里。到了县城,他没回家。他直接去了县里的农业银行。他走进银行,
找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堂经理。“你好,我办业务。”“先生,您办什么业务?
”“我需要一个保险箱。”大堂经理看了他一眼。陈山还穿着那身旧衣服,帆布包,
看起来不像有东西需要存保险箱的人。“先生,我们银行的保险箱,
是需要办理VIP业务的。”经理很客气,但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陈山没说话。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张承包合同的复印件,还有自己的身份证。“我用这个,办。
”经理接过复印件,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他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下陈山。
“您……您稍等。”他拿着复印件,快步走进了后面的办公室。很快,一个戴着眼镜,
看起来像领导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您好,陈先生。我是这里的行长。”男人伸出手。
“您要办保险箱?”陈山和他握了握手。“对。”“没问题,这边请。”行长非常客气,
亲自带着陈山办理了手续。费用全免,给了他一个最大号的保险箱。陈山把从家里拿出来的,
那张原件的承包合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保险箱。锁上的时候,他听到了清脆的咔哒声。
他心里踏实了。走出银行,他给王叔打了个电话。王叔是村里的能人,
也是爷爷生前最信任的人。“王叔,我,山子。”“山子啊?你回来了?在哪儿呢?
”“在县里。王叔,我需要一笔钱。”“要多少?”“先……先给我转五十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王叔可能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山子,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没有。”陈山说,“我有用。”“你要那么多钱干啥?”“投资。”陈山说了一个词,
他从教授课上学来的。“我投我自己。”王叔又沉默了一会儿。“行。我知道了。
你卡号发我,我下午就给你办。你在县里干啥,要不要我过去接你?”“不用。
我办完事就回学校了。”“你个娃,到底想干啥……”“王叔,你相信我吗?”“信,
我咋不信。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爷爷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那就好。
”挂了电话,陈山在银行门口站了一会儿。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抬头看了看天。
县城的天,比城市蓝多了。他拿出手机,给林晓晓发了条微信。“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发完,他没等回复,就把手机揣兜里,往汽车站走去。他要回去。回去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5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陈山刚走进宿舍楼,就被李浩和他那帮人拦住了。
李浩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陈山,你他妈可以啊,玩失踪?”陈山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想从旁边走过去。李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别走啊。昨天不是挺横吗?
今天怎么成缩头乌龟了?”陈山停下脚步,甩开李浩的手。“放手。”“不放,你能怎么着?
”李浩凑近他,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你小子,就是山沟里出来的。你爹妈,
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你装什么大尾巴狼?”陈山看着他。李浩的身上,
散发着古龙水的味道,很冲。“我爹妈是农民,怎么了?”陈山说,“他们养我,不偷不抢,
丢人了?”“不丢人,但你丢人啊。”李浩笑着说,“一个农民的儿子,坐在这里,
跟我们一起上大学,你不觉得格格不入吗?”旁边的人又笑了起来。陈山没笑。他只是觉得,
面前这个人,很可怜。“李浩,”陈山平静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爸给你钱,
你就了不起了?”“那不然呢?”李浩摊手,“至少,我不用啃馒头,不用穿破衣服。至少,
我能请得起林晓晓吃饭,你行吗?”“我为什么不行?”李浩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厉害了。
“行啊,你行!你现在就请!你要是能请林晓晓去学校里最贵的西餐厅吃一顿,
我今天就把这瓶可乐,喝了!”他指了指旁边垃圾桶上的一瓶别人喝剩下的可乐。
陈山顺着他的指头看了一眼。“好。”他说。“你说好?”李浩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好。
”陈山重复了一遍,“现在,你让开。”李浩让开了路,但脸上的表情更嚣张了。“我等着。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穷光蛋,怎么请人吃大餐。”陈山没再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宿舍。
他推开门,宿舍里没人。他走到自己的床铺前,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
是一张银行卡。这是王叔今天早上给他转的五十万。他没动。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机,
点开银行APP。余额显示:500,000.00。他看着那一串零,心里没什么感觉。
这只是一串数字。但这串数字,能让他做很多事。他给林晓晓发微信。“七点,
学校门口那家西餐厅,我等你。”林晓晓很快回复。“好啊。”陈山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
他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没什么好衣服。他拿出一件干净的T恤,一条牛仔裤。
都是普通的牌子,但很干净。他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点长了,
脸因为经常在太阳下晒,有点黑。眼睛很亮。他想,就这样吧。他不需要穿得有多好。
他只需要,做他自己。6晚上七点,西餐厅门口。陈山提前到了。他站在门口,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男男女女,都穿得很体面。他穿着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站在那里,
显得有点突兀。但他不在乎。他等了大概十分钟,林晓晓来了。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化了淡妆。看到陈山,她有点惊讶。“你……没换衣服?”“换过了。”陈山说,“走吧。
”他推开餐厅的门,领着林晓晓走了进去。服务员迎上来。“先生,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陈山说,“两位。”服务员看了一眼陈山的穿着,有点犹豫。“先生,
我们这里……”“就我们两个。”陈山打断他,指了指一个靠窗的位置。“坐那儿,行吗?
”服务员没办法,只好领着他们过去。李浩和他那帮人,就在不远处的一桌坐着。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陈山和林晓晓。李浩的脸上,全是看好戏的表情。陈山装作没看见。
他帮林晓晓拉开椅子。“谢谢。”林晓晓坐下,小声说,“这里好贵。”“没事。
”陈山坐下,把菜单推给她,“你点。”林晓晓拿起菜单,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最便宜的牛排,也要三百多。“我……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点吧。”陈山说,
“想吃什么就点。”林晓晓犹豫了一下,又拿起菜单。“那……我要一份七分熟的西冷牛排。
”“好。”陈山对服务员说,“两份七分熟的西冷牛排。一份全熟。再来一份意面,
一份蔬菜沙拉,两杯果汁。”他点的很随意,就像在食堂点菜一样。服务员记下,
有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李浩那边,已经笑出声了。“我的天,他真敢点啊。”一个男生说。
“装呗,反正到时候付不起钱,丢人现眼。”另一个说。林晓晓也听到了,她的脸有点红,
坐立不安。陈山却很平静。他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光,像星星一样。菜很快就上来了。
牛排看起来很不错,滋滋地冒着热气。“吃吧。”陈山拿起刀叉。林晓晓也拿起刀叉,
但有点不知所措。陈山看出来了。他把自己那份牛排切了一小块,然后叉起来,
递到林晓晓嘴边。“张嘴。”林晓晓愣住了。她的脸更红了。周围好像有人在看他们。
“张嘴啊。”陈山又说了一遍,语气很自然。林晓晓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开了嘴。
陈山把牛肉喂到她嘴里。“怎么样?”林晓晓嚼了嚼,点了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陈山开始切自己的那份。他切得很慢,但很规整。
不像第一次吃西餐的样子。李浩看不下去了。他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陈山,可以啊,
真会装。”他把手搭在陈山的椅子上,“吃完饭,你打算怎么付钱?要不,我帮你付?
就当……扶贫了。”陈山抬起头,嘴里嚼着牛肉。他咽下去,喝了一口果汁。“不用。
”他说,“我付得起。”“付得起?”李浩笑,“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一千?还是一千五?
这一顿饭,就顶你两个月生活费了。你付得起?”“我付得起。”陈山又说了一遍。“行,
我等着。”李浩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付。是刷你那张破银行卡,
还是准备在这里洗碗抵债?”陈山没理他,继续吃饭。林晓晓觉得气氛很尴尬。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
陈山吃得很干净。他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酱汁,都用面包擦干净了。“服务员,买单。
”他喊道。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过来。李浩也凑了过来,准备看笑话。陈山接过账单,
看了一眼。一千二百八十八。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刷卡。”服务员接过卡,
拿着POS机走了过来。“先生,请您输密码。”陈山接过POS机,输了密码。然后,
是打印凭条的声音。服务员撕下凭条,递给陈山。“先生,好了。”陈山拿起凭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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