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临终前塞给我一本她常翻的旧版《新华字典》,说能保平安。我表面答应,
心里嘀咕这年头谁还带本字典辟邪。直到深夜被敲门声惊醒,
猫眼里看见过世三年的外公站在楼道,苍白手指滴着水。慌乱间字典从书包滑落,
自动翻到143页,“溺”字被红笔重重圈住。背后传来湿漉漉的声音:“囡囡,
外公冷...”第一章 字典与道别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浓得能腌入味,
跟我妈炖糊了的老火汤一个路子,闻得人脑仁儿发紧。我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
皮儿断了三次,看来今天水逆。外婆靠在雪白的枕头上,呼吸轻得像窗台上积的灰。
她瘦多了,以前那个能一手拎起煤气罐、在菜市场为两毛钱跟人鏊战十分钟的小老太太,
如今缩成了薄薄一片,好像稍微大点的风就能吹跑。不过那双眼睛没变,浑浊是浑浊了,
深处却还藏着点年轻时的泼辣和清明。她大多数时间睡着,偶尔醒过来,
眼神在我脸上停驻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聚焦,然后扯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笑,
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我们囡囡来了啊……”我心里酸得厉害,只能用力点头,
把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递到她嘴边。外婆轻轻摇了摇头,
目光转向床头柜上那本边角都磨白了的、封面是那种暗红色的旧版《新华字典》。
这字典可真是老古董了,比我年纪都大,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版本,纸页泛黄发脆,
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外婆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从我记事起,它就待在外婆床头,
被她翻来覆去地摩挲,页码都起了毛边。小时候我总笑话她:“外婆,您又不考状元,
整天抱着本字典干啥?”外婆总是笑眯眯地,戴着老花镜,
手指点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我听,说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可我后来学了拼音,
用了电子词典,就更觉得这笨重的老物件碍事。偏偏外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有一次我表哥家的小子调皮,撕了一页折飞机,外婆少见地发了大火,
拿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那架势,比我当年高考失利还吓人。这会儿,外婆颤巍巍地伸出手,
枯瘦的手指在那暗红色的封面上来回抚摸,像是安抚一个老伙计。她喘了几口气,
示意我凑近点。我赶紧把耳朵贴过去。“囡囡……”她的声音像游丝,
“外婆……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这个,你拿着……”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阿婆,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这本破字典?咱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
但传家宝怎么也得是个金镯子玉坠子什么的吧?这玩意儿,废品站收不收都得看人家心情。
当然,这话打死我也不敢说出口。脸上还得摆出十二万分的郑重,
接过那本沉甸甸、带着她体温的字典。“外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收着。
”语气诚恳得我自己都快信了。外婆却像是看穿了我那点不以为然,
手指用力攥了攥我的手腕,力气意外地大。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一字一顿,
格外清晰:“带着……随身带着……能、能保平安……”保平安?我愣了下。
老一辈人有点迷信,我知道。外婆信佛,初一十五吃斋,过年门口要贴符,我都觉得正常。
可一本《新华字典》保平安?这业务范围是不是有点太跨界了?
难不成是里面藏着少林寺的武功秘籍,还是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心里吐槽的弹幕都快刷屏了,
但看着外婆那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祈求的眼神,所有玩笑话都堵在了喉咙口。我用力点头,
把字典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哎,我知道,我以后天天放包里,
走哪儿带哪儿,保证平平安安的!”外婆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涣散的状态,喃喃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没过多久,
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我看着怀里这本“平安符”,
封面那个红色的“新华字典”四个字都褪色了。掂量掂量,除了沉,没感觉有什么法力波动。
算了,就当是留个念想吧,外婆给的,哪怕是块砖头,我也得供着。几天后,外婆还是走了。
很平静,是在睡梦里去的,没受什么罪。料理完后事,我按照她老人家的嘱咐,
把那本旧字典塞进了我每天通勤背的双肩包最里层。背包一下子沉了不少,
挤地铁的时候格外坠肩膀。我妈红着眼眶收拾外婆的遗物,看到我背包侧袋露出的字典一角,
叹了口气:“你外婆啊,到最后还是最惦记你。这本字典跟了她一辈子,你好好收着,
别弄丢了。”“知道啦,妈。”我拉上背包拉链,心里那点不以为然,
在失去外婆的钝痛面前,变得轻飘飘的。带就带着吧,好歹是个寄托。生活还得继续。
我照常上班、下班,挤着能把人变成照片的地铁,对着电脑屏幕敲打无穷无尽的报告。
只是偶尔深夜加班回家,从拥挤闷罐似的车厢里挣脱出来,
背着沉甸甸的背包走在空旷的小区路上时,会突然觉得背包里那本字典的存在感格外强。
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激得我起一层鸡皮疙瘩。我甚至会下意识地回头看看,
身后只有路灯拉长的、孤零零的影子。啧,自己吓自己。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我晃晃脑袋,
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联想甩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我住的是个老小区,有些年头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脾气比更年期领导还难捉摸,时亮时不亮。好在六楼不算太高,
爬一爬全当锻炼身体。那天晚上,我照例被项目折磨得死去活来,回到家都快十二点了。
草草冲了个澡,头发都没力气吹干,倒头就睡。就在我迷迷糊糊,
快要会周公的时候——“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紧不慢,
带着水珠滴落的、湿漉漉的粘腻感。第二章 深夜来访者睡意瞬间吓飞到了外太空。
我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这都几点了?物业查水表?邻居借东西?
都不可能啊。我们这栋楼邻里关系淡薄得堪比蒸馏水,平时电梯里碰见都懒得点头,
更别说大半夜串门了。我屏住呼吸,赤着脚,踮着脚尖挪到门边。老旧的木门没有猫眼,
只有一个小小的、模糊的防盗眼。我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把眼睛凑了上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是被敲门声震亮了,发出昏黄黯淡的光。光线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站在我家门外的阴影里。是个老头。个子不高,背有点驼,
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看起来湿漉漉的中山装?脸上皱纹沟壑纵横,
脸色是一种很不正常的惨白,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样子。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低垂着头,
花白的头发也在滴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等等……这身形,
这侧脸轮廓……我浑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三年前因为意外溺水去世的外公!外公去世的时候,
我在外地读大学,没能赶上最后一面,后来看到的只是灵堂上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黑白照片。
可眼前这个“人”,除了那身湿透的衣服和死寂的气息,样貌简直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恐惧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我的四肢百骸。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尖叫冲出口。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荒谬感。幻觉?梦魇?还是我加班加出精神病了?
门外的“外公”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抬起了一直垂着的手。那只手也是惨白浮肿的,
指缝里还挂着水草一样的暗绿色东西。他用那湿漉漉的手指,关节僵硬地,
又一次敲在了门上。“咚……咚……”声音比刚才更清晰,也更沉重。每一下,
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我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是能往哪儿跑?这是六楼!跳窗户吗?那不如直接给这位“外公”开门来得痛快!慌乱中,
我下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依靠,结果手忙脚乱地往后一退,撞在了放在玄关鞋柜上的双肩包。
背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钥匙、钱包、口红、充电宝……还有那本砖头一样的旧版《新华字典》。
字典掉落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我惊恐地望向门口,
生怕这声音激怒了外面的“东西”。然而,敲门声停了。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本摊开在地上的字典,无风自动,泛黄的书页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快速拨弄。书页最终停在了某一页,静止不动。我心跳如擂鼓,
眼睛不受控制地朝那摊开的书页看去。页眉的位置,用红色的油笔,
清晰地标着页码——143。而这一页上,有一个字,被同样红色的、粗重的笔迹,
狠狠地圈了起来。那是一个“溺”字。溺水而亡的溺!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外婆临终前的话像惊雷一样在脑海里炸开:“带着……能保平安……”这不是巧合!
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外婆她知道!她一定知道什么!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而就在这时,一个湿漉漉的、带着浓重水汽和空洞回响的声音,贴着我家的门缝,
幽幽地传了进来,清晰得仿佛就在我耳边低语:“囡囡……”是外公生前叫我小名时的语调!
“外公……冷啊……”“……”时间好像凝固了。我能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咚咚咚,
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猫眼里,那个湿漉漉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
低垂的头似乎微微抬起了一些,正对着防盗眼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小小的孔洞,
直接看到缩在门后、抖得像筛糠一样的我。冷?一个溺水身亡三年的人,在深更半夜,
跑到他外孙女的门口,说自己冷?这他妈比任何恐怖片里的桥段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该怎么办?开门?我疯了吗!不开门?他会不会一直站着?或者……直接进来?
电影里鬼魂不都是能穿墙的吗?!对,穿墙!这个念头让我彻底慌了神。
我连滚带爬地退到客厅中央,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看起来一点也不牢靠的木门,
生怕下一秒一个湿淋淋的身影就透门而入。然而,几分钟过去了,门外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声控灯大概因为长时间没有声响,啪嗒一声灭了。楼道里陷入一片黑暗。他……走了吗?
我不敢确定,更不敢再凑到猫眼上去看。我就那么僵在原地,背心被冷汗浸透,
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四肢冰凉。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只有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还有我自己粗重的喘息。那本摊开在地上的字典,
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那个被红圈紧紧箍住的“溺”字,显得格外刺眼。
外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平安符”啊?这一夜,
我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直到窗外天空泛起鱼肚白,小区里开始响起清晨的嘈杂声,
我才敢稍微放松一点紧绷的神经。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
仔细听了又听。门外,只有清晨寻常的声响。我颤抖着手,一点点拨开防盗门的锁链,
拧开反锁,把门拉开一条细缝。楼道里空荡荡的。清晨的阳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
灰尘在光柱里飞舞。昨晚门口那一小滩水渍不见了,地面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真的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一个因为太过思念或者恐惧外公,
加上最近太累而产生的逼真噩梦?我低头,看向玄关地面。
钥匙、钱包、散落的纸巾……还有那本合拢了的旧字典,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我蹲下身,
手指有些发颤地捡起字典。封面冰凉。我犹豫了一下,翻到了143页。
“溺”字安然地躺在那里,周围是正常的释义和例句。那个刺目的红圈,清晰无比,
绝不是幻觉。字典的纸页间,似乎隐隐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河水的腥甜气息。
第三章 湿脚印与老照片我请了假。顶着两个浓墨重彩的黑眼圈,声音沙哑地给主管打电话,
谎称自己突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爬不起来。主管在电话那头将信将疑,
但大概听我声音确实有气无力像个鬼,最后还是批了假。挂了电话,我瘫在客厅沙发上,
感觉身体被掏空。不是累的,是吓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屋里,
把一切都镀上层暖洋洋的金边,昨晚的阴冷诡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显得那么不真实。
可我怀里紧紧抱着的那本字典,以及143页上那个鲜红的“溺”字,又在时刻提醒我,
那绝不是一个噩梦那么简单。我需要证据。
证明昨晚外公或者那个像外公的“东西”真的来过的证据。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冲到门口,像条警犬一样在地面上仔细搜寻。瓷砖地面光洁如新,别说水渍,
连根头发丝都难找。我不死心,又趴在地上,侧着头看门缝下方、墙角边缘……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连带着这本字典的自动翻页也都是我意识错乱下的想象?
不对。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如果不是从门外带进来的水呢?如果,
是从屋里“出去”时留下的?这个念头让我后颈发凉。我立刻转身,
开始检查从门口到客厅的地面。依然干净。但当我检查到客厅通往阳台的落地窗附近时,
呼吸猛地一窒。在浅色的地板边缘,靠近阳台推拉门轨道的地方,
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几乎快要干透的印记。那不是完整的水渍,
更像是一个……脚印的前半部分。边缘不规则,带着一种湿痕干涸后特有的浅灰色轮廓,
而且,非常小,比我的脚小得多,像个小孩或者……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的脚印。我蹲下身,
手指颤抖地虚按在那个印记上方,能感觉到一丝极微弱的、残留的湿凉气。
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我猛地抬头看向阳台。推拉门锁得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迹。
窗外是晾晒的衣物,在微风里轻轻晃动。这东西……昨晚进来过?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它不仅在门口,它还进来了!它可能就在这个房子里,
在我睡着或者假装睡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动过!我连滚带爬地冲回客厅中央,
环顾这个我住了好几年的小家,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和恐怖。每一个角落,沙发底下,
衣柜缝隙,窗帘后面,似乎都潜藏着那双湿漉漉的、空洞的眼睛。恐惧过后,
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报警?跟警察说什么?说我去世三年的外公半夜湿身来访,
还在我家地板上留了个脚印?他们大概率会建议我去挂精神科,
或者直接把我当成报假警的轰出来。找家人?我妈自从外婆去世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
跟她说这个,无疑是雪上加霜。我爸?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估计会认为我工作压力大需要度假。我好像……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还有这本莫名其妙的字典。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暗红色的旧字典上。
外婆……您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这本字典,难道不只是“保平安”,更是一个……线索?
一个关于外公,关于他三年前那场“意外”溺水的线索?外公的葬礼,我因为考试没能回来,
一直是个心结。家里人对外公去世的细节也总是语焉不详,
只说是在老家镇子边的河里出了意外,发现时已经晚了。当时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中,
我没多想。可现在……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外公的死,
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我冲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开始疯狂搜索三年前关于老家那条河、关于溺水事件的本地新闻。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只有几条简短的社会新闻快讯,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某镇老人不慎落水身亡,
警方排除他杀”之类的官方口径。太干净了,干净得有点反常。按照老家的习俗,
这种非正常死亡的事情,往往会在街坊邻里间流传各种版本的闲话,
但我在有限的家族微信群聊天记录里,也从没见谁多议论过一句。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
或者说,隐瞒着什么。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视线落在书桌一角的一个旧相框上。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外公还很硬朗,穿着干净的中山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抱着年幼的我,笑得一脸慈祥。外婆站在他身边,也笑着,
但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鬼使神差地拿起相框,
手指摩挲着冰凉的玻璃。外公的笑容很温暖,可我现在看着,
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那个深夜站在门外、浑身滴水、声音空洞的“外公”,
和照片上这个慈祥的老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如果他不是外公,那他又是什么?
为什么来找我?就因为我是外婆最疼爱的外孙女?还有那本字典。“溺”字被红圈标注,
是预示?是警告?还是……提示?我拿起那本字典,重新翻到143页。
手指抚摸着那个红圈,墨水已经有些年头,微微晕开。这笔迹,是外婆的。我认得她的字,
娟秀中带着点倔强。外婆是在什么情况下圈出这个字的?是在外公去世后?还是更早?
线索像一团乱麻,而我手里只有一根线头——这本字典。看来,要想搞清楚这一切,
我可能得回一趟老家了。那个我很多年没回去,藏着外公死亡秘密,
也可能藏着更多未知危险的老家。我深吸一口气,订了最近一趟回老家的高铁票。然后,
我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那本旧字典,被我小心翼翼地用软布包好,
放进了随身背包的最内层。这一次,我不再觉得它沉重碍事,反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它或许是唯一的护身符,也是揭开谜底的唯一钥匙。临走前,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快要消失的湿脚印。阳光照在上面,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但我知道,
它存在过。就像某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并不会真正消失。
第四章 老家与旧识高铁呼啸着离开城市,窗外的风景从密集的楼宇逐渐变成开阔的田野。
我的心情却不像窗外的景色那样明朗,反而像揣着只兔子,七上八下。老家那个小镇,
对我来说,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童年寒暑假会回去住一阵,
印象里是青石板路、弯弯的河道、外婆家带着天井的老房子,
以及空气里弥漫的樟木和糯米食物的香气。但自从上大学后,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外公去世后,外婆被接到城里,老房子就彻底空置了。近乡情怯?不,
我这是近乡情惧。出了高铁站,转乘破旧的中巴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
才晃晃悠悠地到了镇口。小镇变化不大,只是更显陈旧寂寥,年轻人大多出去了,
街上多是老人和孩子。我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脚步有些沉重。
外婆家的老房子在镇子西头,靠近河边。那是一条不算太宽但水流挺急的河,
小时候外婆从不让我单独靠近,说河里有“水猴子”会拖小孩。现在想想,
大概只是大人吓唬孩子的说辞。越是靠近老房子,我的心跳得越快。
路边有坐在门口摘菜的老人,用陌生的、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外人”。
我勉强挤出笑容,点头示意,脚下步子更快了。老房子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白墙黑瓦,
只是墙面斑驳脱落,长了不少青苔,木门上的铜环也锈迹斑斑,透着一股年久失修的荒凉气。
掏出钥匙是从我妈那里拿来的,上面也带着锈,插进锁孔,费了点劲才拧开。
“吱呀——”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很暗,家具都蒙着白布,静得可怕。我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里面的昏暗。
心跳渐渐平复了一些。看来,白天这里一切正常。我放下行李,决定先简单打扫一下,
至少晚上得有地方睡。掀开客厅家具上的防尘布,灰尘在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柱里飞舞。
外婆爱干净,要是看到房子变成这样,肯定要念叨。打扫的时候,我格外留意地面和角落,
特别是是否有水渍或者不正常的湿痕。还好,除了积灰,一切干燥。忙活到下午,
总算清理出卧室和客厅。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决定去镇上唯一的那家小面馆解决晚饭,
顺便……试试能不能打听到点什么。面馆通常是小镇的信息集散地,
尤其是老年人扎堆的地方。果然,傍晚的面馆很是热闹,几张桌子坐满了街坊邻居,
大多是老人,喝着廉价白酒,嚼着花生米,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点了碗牛肉面。我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老人停下闲聊,好奇地打量我。
我硬着头皮,主动开口,笑着自我介绍是镇西头林阿婆我外婆的外孙女,
回来收拾下老房子。“哦!是阿慧的外孙女啊!都长这么大了!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伯恍然大悟,热情地凑过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记得不?
”我只好笑着含糊应和。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我爸妈的情况,
问我现在在哪儿工作。我一一应答,心思却不在寒暄上。眼看时机差不多,
我装作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语气低落下来:“唉,这次回来,看着老房子,
就想起我外公……走得太突然了……”话题引到外公身上,饭桌上的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老人们,眼神都有些闪烁,互相看了看,打着哈哈。
“是啊……老陈是个好人啊……可惜了……”“意外嘛,谁想得到……”“都过去三年了,
囡囡你也别太难过了……”言语间尽是敷衍,明显不愿多谈。我心里一沉。果然有蹊跷。
这时,坐在最里面一张桌子,一直闷头吃面没说话的一个老头,突然抬起头,
直勾勾地看向我。那老头瘦得脱相,眼眶深陷,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锐利。他叫老根头,
我记得他,小时候他常在河边钓鱼,脾气有点怪,小孩都怕他。老根头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又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那河……邪性得很……淹死的,
不止他一个……”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面馆里,却清晰得吓人。“老根头!
你胡咧咧啥呢!喝多了吧!”旁边一个胖大婶赶紧打断他,紧张地看了我一眼,
又堆起笑脸对我解释,“别听他瞎说,老糊涂了!那河每年夏天都有不听劝的孩子下去玩水,
出过事不假,但跟你外公那是个意外!”其他老人也纷纷附和,开始扯开话题,
说什么今年的雨水啊,镇上新开的超市啊。我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老根头那句话,像根刺一样扎进了我心里。那河邪性?淹死的不止外公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我匆匆吃完面,付了钱,在老人们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面馆。走到门口时,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老根头还坐在那里,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
似乎正透过油腻的玻璃窗,阴恻恻地追着我的背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镇没有路灯的地方,黑得特别快。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心里乱糟糟的。
面馆里众人的回避,老根头那句意有所指的话,都让外公的“意外”死亡蒙上了更厚的迷雾。
而且,如果河里真的邪性,那昨晚来找我的“外公”……是不是也跟这有关?
快要走到老房子时,经过河边。晚风吹过河面,带来一股浓重的、湿漉漉的水腥气,
和昨晚字典上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一模一样!我打了个寒颤,不敢停留,加快脚步,
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老房子门口。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反锁,
背靠着冰冷的木门大口喘气。屋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我的心跳在咚咚作响。
我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昏黄的白炽灯亮起,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但角落里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重了。我疲惫地瘫坐在蒙着白布的旧沙发上,
从背包里拿出那本字典,紧紧抱在怀里。现在,它是我唯一的慰藉和依靠。外婆,
您到底让我回来找什么?外公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夜,还很长。而我知道,
在这个藏着秘密的老房子里,我可能无法安然入睡。果然,就在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际,
那种感觉又来了。一股冰冷的、带着水汽的寒意,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仿佛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站在客厅的阴影里,静静地……注视着我。
第五章 水缸下的秘密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那股冰冷的、带着河水泥腥气息的寒意,并非错觉,它真实地弥漫在空气里,
比昨晚在城里公寓感受到的,更加浓郁,更加……具有压迫感。它在这里。那个“东西”,
跟着我回老家了?或者说,它原本就属于这里?我僵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微小的声响。没有脚步声,
没有滴水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蒙着白布的柜子像蹲伏的怪兽,
窗帘的褶皱里仿佛藏着阴影,通往厨房和卧室的门洞黑黢黢的,像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洞口。
它在哪里?我紧紧抱着怀里的字典,冰冷的封面贴着我的胸口,
似乎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外婆……外婆……我在心里无声地呼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那股寒意并没有消退,但也没有靠近。
它就停留在某个地方,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止。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
也许半小时,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客厅通往天井的那扇老式木门上。老房子的格局,
客厅外面有个不大的天井,以前外婆会在那里养些花草,放一口接雨水的大水缸。此刻,
那扇木门关着,但门缝下方,似乎……比别处更暗一些?我屏住呼吸,仔细看去。不是阴影,
那是一种潮湿的、深色的痕迹,正从门缝下面极缓慢地……渗进来。非常细微,
如果不是我死死盯着,几乎无法察觉。水?它在天井里?这个认知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天井!那口大水缸!
想起老根头在面馆里的话:“那河……邪性得很……” 还有外婆生前一些零碎的话语片段。
小时候我调皮想玩水缸里的水,外婆总是严厉制止,说水缸深,不能碰,
还念叨过什么“水通阴”之类的老话,当时只当是迷信。现在串联起来,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外公的死,或许真的不是简单的意外溺水。而这老房子,
特别是天井里的那口缸,可能藏着关键线索!那股渗入门缝的湿意,仿佛一种无声的催促。
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想要弄清真相的冲动,竟然压过了恐惧。
我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既然躲不过,那就主动去看看!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
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缓慢得像电影慢镜头,
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东西”。我摸到墙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字典,
像握着一把匕首——尽管我也不知道这“匕首”该怎么用。一步步挪到通往天井的木门边。
那股水腥气更浓了。我凑近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天井里没有灯,
只有稀疏的月光勉强照明。那口巨大的、粗陶制的水缸静静地立在角落,缸口盖着木盖,
但木盖似乎没有盖严,露出一条缝隙。缸体上布满了深色的青苔和水渍。而就在水缸旁边,
月光照不到的地面上,有一小滩明显的、反着微光的水渍。水渍旁边,
有几个模糊的、湿漉漉的脚印印记,和我在城里公寓发现的那个很像,但更清晰一些,
同样是小巧的、属于老人的脚印。它刚才就站在这里!隔着这扇门,注视着我!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门外此刻空无一物。那股冰冷的注视感,似乎也减弱了一些。
我的目光锁定在那口水缸上。直觉告诉我,答案就在那里面。外婆的字典把我引回老家,
老根头的话指向河的邪性,而这口外婆严禁我靠近的水缸,
无疑是老房子里最可能和水、和“不干净”东西关联的物件。等不到天亮了!就现在!
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许是绝望下的冲动支撑着我。我颤抖着手,轻轻拨开门闩。
木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我屏住呼吸,等了几秒,
门外没有任何异动。我猛地拉开门,一步跨进天井,同时迅速按亮了手机的手电筒,
光柱扫向那口水缸!冷风扑面,带着河水的腥气。天井里空空荡荡,只有那口水缸,
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我走到水缸边,手电光打在粗糙的缸壁上。水缸很旧了,
看上去有些年头。我注意到,缸体靠近底部的位置,似乎有一片青苔的颜色不太一样,更深,
而且……形状有点奇怪,像是什么刻痕。我蹲下身,用手抹开那片湿滑的青苔。青苔下面,
露出了模糊的刻痕。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纹,而是人为刻上去的!像是某种歪歪扭扭的符号,
又像是几个残缺的字。由于年代久远又被青苔腐蚀,看不太清。但其中一个符号,
我隐约觉得有点眼熟!我立刻翻开一直抓在手里的字典,凭借记忆快速翻找。
字典里除了汉字,也有一些常见的符号附录。我的手停在了某一页,
上面有一个类似“卍”但方向相反的符号,标注是“古代水纹”或“辟邪符咒”的一种变体。
水缸上的刻痕里,似乎就有这么一个类似的、但更加复杂的符号!这不是普通的水缸!
这口缸,可能根本就不是用来接雨水的!我强忍着内心的惊骇,伸手用力去推水缸的木盖。
盖子很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推开一条能伸进手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陈年的腐臭水汽混合着泥土腥味猛地冲出来,呛得我连连后退。
我捂住口鼻,用手电光往缸里照去。缸里没有水,
只有缸底积着一层厚厚的、黑乎乎的淤泥和腐烂的树叶。然而,在淤泥中间,
手电光清晰地照出了半截埋在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已经褪色发黑的木偶。
木偶雕刻得很粗糙,没有五官,但身上似乎缠着几圈暗红色的、像是丝线的东西。木偶旁边,
还有一块白色的、巴掌大小的东西,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而在木偶和骨头的旁边,
淤泥里,赫然躺着一枚戒指!那戒指的样式我很熟悉!是外婆一直戴在手上的一枚银戒指,
上面有个小小的如意花纹!外婆去世后,这枚戒指不见了,我妈还找了好久,
以为是收拾遗物时弄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口诡异的水缸底下?!就在我震惊地盯着缸底时,
身后客厅里,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落在了地板上。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手机手电筒的光柱猛地转向身后!客厅通往天井的门洞,空荡荡的。
但就在门洞内的地板上,月光照亮了一小滩正在缓缓扩散的……新鲜水渍。
第六章 缸底玄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僵在水缸边,手机手电筒的光柱颤抖着,
一半照着缸底那诡异的木偶和外婆的戒指,一半惊恐地指向客厅门洞下那摊不断扩大的湿痕。
冰冷的寒意像潮水般从背后涌来,比天井里的夜风更刺骨。它回来了!就在客厅里!跑?
往哪儿跑?天井是死胡同!呼救?这老房子独门独院,深更半夜谁能听见?
极度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我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缸壁,
将手机手电筒死死对准门洞,另一只手则把那本字典横在胸前,像是握着一面脆弱的盾牌。
“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外公……是您吗?!
您到底想干什么?!”没有回应。只有那摊水渍在月光下静静地反射着微光,并且,
似乎……又向外蔓延了一点点。但预想中那湿淋淋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那股冰冷的注视感依然存在,却停留在门洞内的阴影里,没有进一步逼近天井。
是因为……这口水缸?我猛地意识到,自从我推开缸盖,发现里面的东西后,
那个“东西”就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往前。是忌惮水缸本身,
还是忌惮缸底被我翻出来的这些东西?我的目光再次落回缸底。那枚属于外婆的银戒指,
在手机光下闪着幽微的光。外婆的戒指,为什么会和这个邪门的木偶、兽骨一起,
被埋在这口刻着古怪符号的水缸底下?一个更大胆、更惊人的猜想在我脑中成型:这口水缸,
可能不是“它”的凭依物,恰恰相反,它可能是一个……镇压之物!而外婆,她知道!
她不仅知道,她可能还参与了镇压!这枚戒指,或许是镇压的一部分,
或者是她留下的某种……标记?那外公呢?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被镇压者?还是……?
线索乱成一团,但直觉告诉我,缸底的东西是关键。我必须把它们拿出来!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忽略门洞那边无形的威胁,将手机咬在嘴里,双手探入水缸。缸很深,
我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指尖终于触到了缸底冰冷粘腻的淤泥。
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我小心翼翼地拨开淤泥,先取出了那枚银戒指。
冰凉的触感入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外婆指尖的一丝温度,让我慌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接着,我又挖出了那个小木偶和那块白色的兽骨。木偶入手阴冷,
上面的暗红色丝线触感油腻,像是用血浸过。兽骨不大,形状不规则,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完全离开淤泥的瞬间——“呜——”一阵强烈的、带着浓重水汽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卷过天井,
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客厅门洞下的那摊水渍像沸腾一样剧烈波动起来,并且迅速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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