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澄明如洗，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晴朗。
九点整，考勤机发出清脆的“滴”声。
屏幕冷光映出：沈芷，己签到。
她将水杯放在惯常的位置，启动电脑。
系统右下角接连弹出三个气泡：1）绩效沟通会调整至周五下午；2）部门团建意向征集（费用AA）；3）财务部通知：本月薪酬预计延迟三个工作日发放。
“早啊。”
小陈端着咖啡蹭过来，压低声音，“昨天那个律师……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
她答得简短。
“你得多留个心眼，”他声音更低了，“外面风声紧，都说公司现金流要断，下一轮‘优化’就在眼前。”
“听到了。”
她关掉弹窗，“先做事。”
十点整，江叙的信息准时抵达。
一个加密压缩包静卧在对话框里。
她戴上耳机，点开。
内容不多，却足够致命：几封关键节点的邮件往来，三段背景嘈杂但人声清晰的录音，以及几份路径迂回的转账账单。
邮件抄送列表里，躺着几个熟悉的名字；录音里，一个带笑的声音说：“老规矩，你懂的。”
；而账单则像狡猾的狐狸，从一个名为“渤良互动”的对公账户出发，几经周折，最终悄无声息地遁入一个私人户头。
她将文件妥善保存，放入一个名为“会议资料—2023Q4”的普通文件夹里，如同将利刃归入朴素的刀鞘。
午休时分，部门群里有人甩出表情包：老板吃肉我喝汤，老板买房我租房。
小陈的私聊窗口紧接着跳动：“听说徐曼要高升了，去新事业部。
临走前，得立个‘投名状’。”
几分钟后，他又追来一句：“立投名状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个够分量的人‘优化’掉。
你懂的。”
沈芷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目光投向角落那盆绿萝。
叶片边缘微微卷曲，像一只欲言又止的手。
下午两点，绩效预沟通在小会议室进行。
房间逼仄，仅容两把椅子，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
徐曼翻开表格，没有任何寒暄：“你这季度的绩效，初步评定为C-。
不是针对你个人，是结果导向。
上次的客户事故，影响太坏。
公司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
沈芷迎着她的目光，“那么，我可以补充两点事实吗？”
“你说。”
“第一，事故当天，最终执行版本并非由我决定。
所有决策过程的沟通记录，我己整理完毕。”
“第二，关于您提到的‘公司困境’——我理解。
但有些困境，并非由底层员工的努力与否决定。”
徐曼眉梢一挑：“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也许有人一边喊着共克时艰，一边在掏空公司的基石。”
沈芷将那个普通的U盘轻轻放在桌面中央，“这里面有一些有趣的财务往来记录和录音。
不确定您是否知情，但我想，上面会感兴趣。”
空气瞬间冻结。
徐曼盯着那枚小小的U盘，仿佛要将其洞穿。
几秒后，她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你在威胁我？”
“不，”沈芷平静地将U盘又往前推了一厘米，“我在陈述事实，并且，这次的黑锅，我不准备背了。”
“叩叩——”敲门声适时响起。
HR探进头来：“徐主管，王总紧急会议，请您立刻过去。”
徐曼站起身，手指掠过桌面，不动声色地将U盘攥入掌心，职业笑容重新浮现：“好，那我们晚点再继续。”
门轻轻合上。
沈芷将手心的微汗擦在裤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棋盘己经推开，落子便再无回头路。
五点半，沉寂的部门群被两条突如其来的公告引爆：公告：公司即日起成立专项自查小组，严查供应链环节商业贿赂问题。
公告：即日起暂停徐曼主管一切职务，配合相关调查。
办公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真空，随即被压抑的窃窃私语点燃。
小陈几乎是冲过来的，气息不稳：“你……你做的？”
沈芷摇了摇头。
她所做的，不过是擦亮了一根火柴，让该现形的影子，无所遁形。
晚上八点，她独自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
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像人生被按下了倒带键。
手机屏幕亮起，江叙的信息简洁有力：—— ‘处理得干净利落。
第二阶段进行中，请保持现状。
’—— ‘董事会将在48小时内与您会面。
’她握紧手机，唇角这一次，缓缓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笑意未曾被夜风吹散，它停留在那里，像一弯细微却坚实的钩子，正将她从冰冷的深水中，一点点打捞上岸。
车辆到站。
她步入夜色，晚风竟带着一丝意外的清甜。
抬头间，看见楼下便利店破损的灯牌——“便利店”的“利”字，少了一横。
她忽然觉得，这世上的许多东西，缺了一笔一划，反而更接近本质。
譬如尊严，譬如命运。
走到家门口，楼道灯光依旧昏黄。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亮起的光刺破了黑暗——这次并非江叙，而是来自公司内网系统的一封加密私信：“沈芷女士：董事会定于明日上午十点，与您进行面谈。
请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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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冷光映出：沈芷，己签到。
她将水杯放在惯常的位置，启动电脑。
系统右下角接连弹出三个气泡：1）绩效沟通会调整至周五下午；2）部门团建意向征集（费用AA）；3）财务部通知：本月薪酬预计延迟三个工作日发放。
“早啊。”
小陈端着咖啡蹭过来，压低声音，“昨天那个律师……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
她答得简短。
“你得多留个心眼，”他声音更低了，“外面风声紧，都说公司现金流要断，下一轮‘优化’就在眼前。”
“听到了。”
她关掉弹窗，“先做事。”
十点整，江叙的信息准时抵达。
一个加密压缩包静卧在对话框里。
她戴上耳机，点开。
内容不多，却足够致命：几封关键节点的邮件往来，三段背景嘈杂但人声清晰的录音，以及几份路径迂回的转账账单。
邮件抄送列表里，躺着几个熟悉的名字；录音里，一个带笑的声音说：“老规矩，你懂的。”
；而账单则像狡猾的狐狸，从一个名为“渤良互动”的对公账户出发，几经周折，最终悄无声息地遁入一个私人户头。
她将文件妥善保存，放入一个名为“会议资料—2023Q4”的普通文件夹里，如同将利刃归入朴素的刀鞘。
午休时分，部门群里有人甩出表情包：老板吃肉我喝汤，老板买房我租房。
小陈的私聊窗口紧接着跳动：“听说徐曼要高升了，去新事业部。
临走前，得立个‘投名状’。”
几分钟后，他又追来一句：“立投名状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个够分量的人‘优化’掉。
你懂的。”
沈芷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目光投向角落那盆绿萝。
叶片边缘微微卷曲，像一只欲言又止的手。
下午两点，绩效预沟通在小会议室进行。
房间逼仄，仅容两把椅子，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
徐曼翻开表格，没有任何寒暄：“你这季度的绩效，初步评定为C-。
不是针对你个人，是结果导向。
上次的客户事故，影响太坏。
公司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
沈芷迎着她的目光，“那么，我可以补充两点事实吗？”
“你说。”
“第一，事故当天，最终执行版本并非由我决定。
所有决策过程的沟通记录，我己整理完毕。”
“第二，关于您提到的‘公司困境’——我理解。
但有些困境，并非由底层员工的努力与否决定。”
徐曼眉梢一挑：“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也许有人一边喊着共克时艰，一边在掏空公司的基石。”
沈芷将那个普通的U盘轻轻放在桌面中央，“这里面有一些有趣的财务往来记录和录音。
不确定您是否知情，但我想，上面会感兴趣。”
空气瞬间冻结。
徐曼盯着那枚小小的U盘，仿佛要将其洞穿。
几秒后，她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你在威胁我？”
“不，”沈芷平静地将U盘又往前推了一厘米，“我在陈述事实，并且，这次的黑锅，我不准备背了。”
“叩叩——”敲门声适时响起。
HR探进头来：“徐主管，王总紧急会议，请您立刻过去。”
徐曼站起身，手指掠过桌面，不动声色地将U盘攥入掌心，职业笑容重新浮现：“好，那我们晚点再继续。”
门轻轻合上。
沈芷将手心的微汗擦在裤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棋盘己经推开，落子便再无回头路。
五点半，沉寂的部门群被两条突如其来的公告引爆：公告：公司即日起成立专项自查小组，严查供应链环节商业贿赂问题。
公告：即日起暂停徐曼主管一切职务，配合相关调查。
办公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真空，随即被压抑的窃窃私语点燃。
小陈几乎是冲过来的，气息不稳：“你……你做的？”
沈芷摇了摇头。
她所做的，不过是擦亮了一根火柴，让该现形的影子，无所遁形。
晚上八点，她独自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
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像人生被按下了倒带键。
手机屏幕亮起，江叙的信息简洁有力：—— ‘处理得干净利落。
第二阶段进行中，请保持现状。
’—— ‘董事会将在48小时内与您会面。
’她握紧手机，唇角这一次，缓缓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笑意未曾被夜风吹散，它停留在那里，像一弯细微却坚实的钩子，正将她从冰冷的深水中，一点点打捞上岸。
车辆到站。
她步入夜色，晚风竟带着一丝意外的清甜。
抬头间，看见楼下便利店破损的灯牌——“便利店”的“利”字，少了一横。
她忽然觉得，这世上的许多东西，缺了一笔一划，反而更接近本质。
譬如尊严，譬如命运。
走到家门口，楼道灯光依旧昏黄。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亮起的光刺破了黑暗——这次并非江叙，而是来自公司内网系统的一封加密私信：“沈芷女士：董事会定于明日上午十点，与您进行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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