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漆言成婚三年。他是小说中没被选择的深情男二,我在他最落寞时及时出现,
我们很快坠入爱河。结婚三年,他一直是完美丈夫,他没有辜负我,早出晚归,
努力工作只为了我。我曾歉意地表示,没能为他留下一儿半女,是我的不对。他包容我,
他说我先天隐疾,不是我的错。我泪流满面,是他眼中贤惠温柔的美艳妻子。他一直很好。
我们偶尔争吵,但没过几天他会哭着下跪道歉,给我买珠宝首饰向我赔罪。
我原以为这次也会一样,但没有。我们冷战了将近一星期,就在我忍不住要做饭求和时,
他拆了个包装精致的快递。里面躺着个人。分明是我的模样。我震惊到失语,
他从容地把“我”拼接好,淡淡道:“这是机器人,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我需要她。
”1漆言说他需要机器人。我懵了,脑内思绪乱作一团,我强压心中异样,苦笑一声,
“人怎么会被机器人替代?”“我没想要她替代你。”漆言没有看我,他轻轻推了下眼镜框,
好似在说一件寻常无比的事,“事实上,很多人都会利用机器人这样做,但我不会,
因为我清楚人类无可替代。”我长相平庸,
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订购的机器人调成我的模样。“那你也不应该买个机器人。
”漆言没有说话,他神色如常,理智道:“你不会一直爱我。”我猛然一顿。
他轻抚机器人的脸颊,眼里是我不曾见过的温情:“但她会。”我唇色发白,心里咯噔一声,
思绪万千,我没有出声,只是良久后,我松开揉皱了的裙角,狠狠道:“随便你!
”我从没说过这样恶毒的话。我们成婚三年,他也从没那么狠过。我没有做饭给他吃,
原以为他还会跟平常一样去外面凑合一顿时,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饭菜香。02点了点头,
微笑着向我打招呼。看着那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我的心陡然一痛。原来,
我那么容易被替代吗?我拦住了厨房里的02,好意提醒道:“我老公不爱吃猪肉!
”02谦和有礼地鞠了一躬,柔美的嗓音飘入我的脑海,它说:“好的,谢谢你,我记住了,
老公不爱吃猪肉。”“是我老公!”我没由来地有了脾气。“好的。”我瞬间后悔,
我应该让02出错,让它端出去一盆血淋淋的生肉。其实漆言还有很多忌口,
他是个很挑剔的人,但是我忽然不想要他那么高兴了。隐隐的,存了点报复心理,
不想他那么得意。2漆言不需要我了。我只会做饭,只会收拾屋子,我掂量自己手中的筹码,
发觉自己单薄得可怜。犹如在寒冬中踽踽独行的流浪汉。我开始打扮自己,
从前我不爱那些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圈里的阔太太们都喜欢拿出来显摆,
若有似无的气氛压着我,我也哄着逼着漆言为我买了许多,堆放在柜子里,时隔数日,
依旧亮眼迷人,恍若有着某种摄人心魂的魔力。“老公。”我把自己献上,
犹如是献上祭品的圣女。漆言柔和地抚摸我的脑袋。我乖巧地靠在他身上,
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位置,静静地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我渴望他的呼吸错乱,
渴望他的心跳失去原有的节拍,渴望他有序的灵魂因为我的献祭而惊慌。“你爱我吗?
”结婚三年,我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因为圈里的“姐妹们”都说,他是个好男人,
遇上他我是走了运。但是时间走得太快,人类的贪念无限蔓延,自持理智克制的他,
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守住底线。他轻笑一声,混合着某种我听不懂的神情与心绪,他说,
“我爱你。我自然是爱你的。”隐藏在心里的不安倾泻而出,我摩挲他生了些许胡茬的下巴,
轻声道:“那为什么要机器人,老公,我们把它送走好不好?”漆言罕见地沉默了。
他没有回应我。我讨好似的去勾他的脖子,吻他的唇,他神色复杂,翻了个身,
把我冷落到一旁,只留下满是痕迹的后背。好似先前的温存是假的。好似我们无事发生。
他迅速抽离,只留我一人痛心回味。我的手伸出又收回,最后淌着泪小声嘀咕道,
“别太过分,漆言,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老公躺在别人床上,心上。
”我为言语的直白心惊。更为丈夫的冷漠心寒。他自诩正义,自信自己看透了爱情的本质,
重金买来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羞辱我,贬低我,我竟从不知他的心能硬到这种地步。
我哭了一整晚,当我再次醒来时,只剩下冰冷的被窝。眼睛痛得厉害,嗓子也干涩,
但这些都抵不过心底的凉。从前,只要是我同意例行房事,哪怕再忙再乱,
他也会喊来阿姨收拾,不会让我见到过于狼藉的家。我们的家还算家吗?我不知道。
02在打扫卫生,见我起来,向我打招呼,我不自控地摸了摸它的脸。其实,
02和我还是有差别。“她”几乎是年轻时候的我,是我遇见漆言时最初的样貌,
是我老公心中挥之不去的白月光。即使我是白月光本人,也阻挡不了岁月的痕迹。更何况,
这个所谓的“替身”乖巧,听话,又懂事,我收回了手。自觉在这事上,男女没有差别,
我也更偏爱年轻的肉体,但还是有所区别。我淡淡地问02说,“漆言碰过你吗?
”“没有哦。”我的视线游离至窗外,深秋将至,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堪称平静的,我自语着说出了这句话。我说。哦。是吗?
那是迟早的事。3迟早的事,来得太早也不行,太晚也不行,
但它偏偏好降临在了我最不愿意的那天。我的生日。生日当天,我从整容专家那里回来,
一回来便看到了打翻在地的红酒,破碎的玫瑰花瓣,以及丈夫的领带。漆言一向守规矩,
我们做那事是从来只在卧室。但是,我竟不知他变了。沙发上,桌子上,
甚至是布绒玩偶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上污渍。我竟不知,他如此不知节制。
熟悉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能如此令人作呕。是我同02说的那句话吗?
我说,漆言迟早耐不住寂寞,会找她解决欲火。才发生了这样荒诞的事。又或者,
是漆言自己要的?可是,他甚至没有主动跟我要过。结婚三年,从没有。我指尖颤抖,
无名指上亮眼的钻戒闪烁着绚丽多彩的光,我的心蓦然一痛,捂着胸口重重的,无力的,
滑倒在地。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背叛。漆言从卧房里出来,
他轻飘飘道:“只能委屈你先睡客房了。”我冷笑一声,视线直直落在钻戒上,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他的结婚誓言。没有等来贫穷,没有失去健康,他先一步变了心。
“我不委屈。”他没有说话,径直往浴室走去,我看向他决绝的背影。第一次,
对自己的枕边人感到陌生。黑夜压得周围密不透风,难以呼吸。他洗完澡出来时,
我低着头问他,“你还爱我吗?”他没有犹豫,脱口道:“爱。”“不爱我不会跟你结婚,
不爱我不会找跟你相貌一致的机器人。”他信誓旦旦,好像他才是真理,
好像他是理性的代表,是真爱的巅峰。“今天是我生日。”他闻言一愣,但是很快,
他又从容道:“我会补偿你。”“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地上你随手乱丢的领带是你第一次过生日时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你说过会给我“全宇宙最顶级的浪漫”,你说过“玫瑰花配美人,
以后年年生日你都要送我最鲜艳的花”,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但是我们结婚才三年,
你就看腻了我,还买了个机器人替代我!”他没有说话。“我以为你是嫌我老,我不够好看,
我还专门去找整容专家,我以为,我们至少能,回到从前。”我哽咽了,
泪没出息地流了下来。想到自己的付出,想到自己的不痛快,想到那些心酸,那些委屈,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甘心挤满了我的胸腔。“你怎么能这么想?”漆言没有安抚我,
他看着我的眼泪,某一瞬间,这个曾说过要“爱我一辈子,
让我以后的眼泪只为幸福而流”的男人,露出了嫌恶的神色。那一瞬间的嫌恶,
可能只有几秒,或者更短,只有半秒,都足以让我心死。他到底是嫌我了。
“那不过是个机器人。”“用机器人解决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很正常。
”“你一直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看向他,眼神迷茫,
如果非得用什么来形容我那时的感受,我只能说,不亚于把苍蝇强行塞到我嘴里,
还诓骗我说那是糖,让我细细品尝一般恶心。4漆言找02不再避着我了。恰恰相反,
我若有似无,恍若不存在一般。02确实像我,性格像,长得像,有时我会惊叹,
觉得她所谓的机器人外壳内住着个兴盛的人类灵魂。如此朝气,如此蓬勃。我说过不委屈,
但是每每想起还是心如刀绞。“我是他的唯一,我是他的合法妻子,我不能怀孕,
他没有嫌弃我,还照顾我,让我能在家里安心休养,不用工作,清闲度日,他对我要求不高,
也不骂我,不打我,他只是找了个“替身”。”我安慰自己,在空荡的客厅里喃喃自语。
我大可对他们视而不见,继续过我的阔太生活。但我做不到。我刁难02,
在漆言不在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不过是个机器人。
”“我不是。”“你是!”02脸上分明挂着笑,但却诡异得让我心惊。
她说:“漆言是我的合法老公,他说我是女主人,我就是女主人。”“他这么说的?不可能!
他分明说好的我才是他的唯一,你怎么可能替代我。”“男人嘛,说个话不过是顺嘴的事,
因为顺嘴的话而暗自苦恼,不是很可悲吗?”我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呵斥她,让她滚出去。
她一笑,“没有老公的命令,我是不会走的。当然,就算老公命令了,我也不会走。
”因为漆言喜欢的一直是死缠烂打着深爱着他的我。02的死缠烂打让他心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机器人给予的,与我同等份量的爱。他被女主抛弃,
作为一个要面子的男人,他不会吃回头草。但是他无法佐证我的爱,但他不会因此感到不安。
因为我一直在家做他的贤惠温柔的娇妻,我只能等着他,等着他爱我,我比他更需要他。
但是,渐渐的,三年过去了,这份无根基的爱没了新鲜感。我一直被他锁着,他觉得无聊,
觉得不够疯狂,所以他找了完美替身。生理的。心理的需求都得到了空前满足。
我的害怕会助长他的喜悦。漆言真的很精明,他对人性的剖析超乎我的预料。但是,
他想错了。我不爱他。他只是我的替身之一。5第一次遇到漆言,他落魄得像条狗,
还是那种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狗。于是,我盯上了他,给他套了个锁链,结了婚。结婚三年,
他确实对我不错,但他终究还是越了我的底线。我心里埋着人,但我藏的好 ,
只要他不刻意提,我也能翻篇,跟他安心过日子。但他不老实。他找了个完美替代品。
我也不打算守心如玉。“离婚吧。”漆言回到家,02接过他手上的西装外套对他笑,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他一愣,眼神凌厉,喝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因为02?”他的声音自然,只尾音稍稍上扬,
好似我真在跟他讲冷笑话。他理所当然地认为02应该存在,
甚至可能想着02应该早些存在。“我说过,她不会威胁你的地位。”他说。我没听,
只一味地收拾东西。他径直冲向我,神色凛然,“你真的要走?”我不置可否。
他气愤地摘下眼镜,先前的内敛冷静一扫而空,“就因为这?”我还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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