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封信:三个纪念品我收到一个来自湖北旧居的快递,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份字迹潦草的账单,一本仅存七张照片的相册,一张封面空白的CD。
采访我的记者锲而不舍:“王先生,您书里那个让您‘奋不顾身’又学会‘忍受’的人,
是您的爱人吗?” 我望着窗外灰蒙的天空,回答:“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 一个教我品尝情感极致,又让我彻底领教其虚无的朋友。 直到多年后,
在一个失眠的深夜,我鬼使神差地将那张CD放入尘封的播放器。 旋律流淌而出的瞬间,
我看到了CD透明夹层内侧,那行早已干涸、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银色小字: “王默,
如果分离是唯一的生路,我选择带着祝福踏入黑暗。” 那一刻我才惊觉,她留给我的,
从来不只是这三件冰冷的纪念品,还有一个缠绕半生的、无声的诅咒。1纸箱很轻,
落在掌心却重若千钧。电话那头的声音刻意压得很平:"默哥,你在湖北那边的遗物,
我觉得...值得留的,就这些了。"值得?我盯着这个毫无标识的牛皮纸箱,
指尖划过冰冷的胶带。这里面装着我在那座潮湿小城里,三个月的全部痕迹。打开。
没有缓冲。三样东西赤裸地暴露在灯光下:一份手写账单,字迹狂乱,
沾着干涸的咖啡渍一本黑色相册,只稀疏地插着七张照片,边角卷曲一张CD,
被透明薄膜仔细包裹,封面纯白就这些。我把它们排列在玻璃茶几上。
对面的女记者目光如刀,刮过我的脸,最终落在这三件"遗物"上。"所以王老师,
您这本《奋不顾身》,核心是什么?"我的视线从茶几移开,投向窗外灰褐色的天空。
"人性。人心的矛盾像纠缠的死结,情感的混沌如同浓雾。我们穷尽一生,
也无法真正洞悉另一个灵魂的深渊。"我的声音干涩如砂纸:"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幸,
却是写作者赖以生存的养料。""书里那个让您体会'奋不顾身'的人...是您的爱人?
"她前倾身体,捕捉我脸上的波动。"不是。"回答平稳如死水,"一个朋友。"一个,
名唤林晚的朋友。冗长的采访结束,女记者带着未满足的好奇离去。室内重归寂静,
只有空调的微弱嗡鸣。我脱下被陌生香水浸染的皮衣,扔在沙发角落。探究他人内心隐秘者,
终将被他人贪婪的目光灼伤。我们像在欲望迷雾中徘徊的饿鬼,彼此窥视,彼此撕咬,
用对方的情感残骸填充空虚。她曾在一个雨夜,醉眼朦胧地指着我:"王默,
你这人活得太清醒,清醒得让人发冷。你最大的幸运和不幸,
都源于你永远像个站在岸上的看客。"彼时我嗤之以鼻。如今,这句话如同恶毒的谶语,
烙印在我的命途之上。去年三月,带着对创作枯竭的焦虑,
我为自己定下命题——研究都市情感关系中的功利主义。像逃兵般离开熟悉的城市,
随机选择了这座湖北小城,租下一间公寓,计划停留三个月。林晚,我的房东。初见那天,
小城下着淅沥的雨。她撑着一把素色伞,站在小区门口。她身影纤细,
像一幅被雨水浸湿、墨迹将晕的水墨画。介绍人提过,她离异,
这栋房子是前夫留给她的、充满讽刺的补偿。"月租两千,押一付三。觉得合适,就签协议。
"她的声音清脆,语速平稳。我打量这间屋子,是个不错的、可以蜷缩其内的壳。
2电脑屏幕散发幽蓝冷光,文档标题下是大片空白。夜深了,雨又密了起来。
就在我对着屏幕几乎昏睡时,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哒"声。门被推开,
浓重而廉价的酒气先于人影涌了进来。林晚倚在门框上,发髻松散,湿发黏在潮红的脸颊旁,
眼神涣散。看见我,她恍惚了一下,似乎才记起这里已经租出。"哦...你,你在啊。
"她踉跄着进屋,高跟鞋丢了一只,赤脚踩在冰凉地板上,留下湿漉脚印。
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她径直陷进沙发,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喟叹。
"都说我...功利...说我只认钱..."她含糊呓语,
声音带着鼻音和无法化解的委屈。我下意识地蹙眉。天生的精神洁癖让胃部翻搅。
但她是房东,掌握着我临时巢穴的钥匙。我忍耐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又删除。最终,
空白的文档上,只留下四个汉字:奋不顾身。我紧锁眉头,打量这个邋遢的女人。或许,
我该与我的房东,这个活生生的矛盾综合体,好好谈一谈。
但她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呕吐打断了这个念头。一地狼藉,刺鼻气味弥漫。我沉默起身,
走向厨房倒水。费力扶起她柔软而沉重的身体,将杯沿凑近她失色的嘴唇,一点点灌入温水。
她的身体依偎着我,滚烫,且毫无防备。发间混合着酒精、雨水和廉价洗发水的复杂气味。
然后,我半抱半拖地把她挪到卧室床上,盖上被子。今晚,这逼仄的沙发将是我的容身之所。
清理污秽时,我望向窗外,月亮不知踪迹,只有沉沉的黑暗。一个沉睡的女人不足为惧。
但一个拥有你家门钥匙、能随时闯入你领地、精神成谜的女房东,
才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不安。第二天,DAYS咖啡厅。最角落的卡座,光线刻意调暗。
对面坐着今天约访的对象,郑女士。她双手紧抱咖啡杯,指节泛出青白色。"您好郑女士,
这个称呼可以吗?""没,没事的。"声音细微,眼神如受惊小鹿,迅速躲闪开。安全感。
这个词莫名浮现。究竟要缺失多少安全感,才会对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都奋不顾身?
为快速拉近距离,我熟练编织谎言:"其实,我也经历过失败婚姻。前几天刚看过女儿,
前妻...还算通情达理。"恰到好处的沉重与坦诚。"您...您也有孩子?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找到同类的光彩。"叫我小王就好。女儿刚上一年级,在学画画。
总希望她能接触些更需要想象力的东西,可惜,孩子没那兴趣。""我女儿也是!
现在的孩子主意都正得很..."她语速稍快,但紧抱咖啡杯的手未松开。"是啊,不容易。
"我附和,然后不经意引向核心,"您丈夫呢?教育孩子方面,理念一致吗?
""别跟我提他!"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低落,她带着哭腔,"结婚六年了!他出轨,
不止一次!动手打我...婆婆挤兑我...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有没有考虑用法律保护自己?""孩子怎么办?法律不会把孩子判给我的!
他家里...有点关系。我不能失去孩子..."她眼泪无声滑落,滴进冰冷咖啡。
她开始诉说故事,一个在无数悲剧中普通却刻骨铭心的故事。从大学青涩相遇,
到他为她与骚扰者殴斗的"英勇",在他乡给予的短暂庇护,到下跪求婚,信誓旦旦的承诺。
"你说,哪个女人能不动心呢?我放弃家里安排的工作,跟家里闹翻,
跟他来这里...结果?我怀孕时,他就和公司助理搞在一起...做生意赔得倾家荡产,
偷拿我身份证,把我陪嫁首饰、车子全卖了...我才二十七岁!"郑女士眼泪更凶,
肩膀颤抖,仿佛要将六年积压的委屈绝望都倾泻出来。我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点头。
听得越多,我越发清晰认识到,她们大多不需要解决方案,只需要安全的宣泄出口。而我,
恰好扮演这个角色。"如果用一个词总结对这段感情最深刻的感受,您会选什么?""失败?
"带着不确定。"更真实、尖锐的感受。"沉默很久,她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恨意:"愤恨。""愤恨的背后,往往藏着不曾完全熄灭的东西,
或许是爱,或许是不甘。""也许吧...我不知道..."她双手捂脸,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害怕。有时候晚上,
看着阳台上的绳子...可一想到孩子睡着时的小脸,我又...下不去手..."安全感,
早已被枕边人碾碎成齑粉。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依靠,早已化为荆棘,将她紧紧缠绕。
采访在压抑氛围中结束。回到租住的公寓,意外的是,昨晚的狼藉已被清理干净,地板光洁,
空气中有廉价柠檬香精的味道。房东不在。屋子里空荡荡。我瘫坐沙发,
郑女士绝望麻木的面容,与房东醉酒失态的模样,在脑海中交替浮现。
这世上大多数人似乎都沉沦在"忍受"的泥沼里挣扎。
只有极少数人有勇气选择"奋不顾身"。那么,林晚属于哪一种?
还是找到了更诡异、不为人知的路径?3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手机响起,原定的采访对象临时取消。我站在窗边,望着被雨水冲刷的玻璃。
无意间向下瞥去,却看见楼下花坛旁,一个熟悉身影正举着红色塑料花洒,
慢条斯理地浇灌那些早已被雨水打湿的花卉。是林晚。
这举动透着违和的、近乎偏执的仪式感,以及...难以言喻的深邃孤独。
"奋不顾身的孤独?"职业性联想再次发作。以感谢她收拾残局为名,行满足探究欲之实,
我主动发出邀请,共进晚餐。由我下厨。"哟,手艺还不错。"她尝了几口,眉毛微挑,
眼睛因满足而微弯,"我一直好奇,你们这些靠写字为生的人,
是不是都喜欢在陌生地方住很久,混迹各种场所?
为了让写出来的东西更有...人间烟火气?"问题直接得让我语塞。
"可能...只是我不太好的习惯。""那网络作家呢?是不是都特别赚钱?
随随便便年入百万?""那是金字塔顶尖的极少数。这个行业像巨大冰山,
水下是成千上万挣扎喘息的人。大部分透支健康、牺牲生活,用年轻身体换不安稳的饭吃。
""哦..."若有所思,又抛更犀利问题,"那他们的阅历和笔力呢?
够支撑几百万字的故事吗?深刻情感,复杂人性,光靠想象真能写出来?"我再次沉默,
斟酌回答。她却忽然放下筷子,手背支撑下巴,目光飘向窗外雨丝,眼神空洞迷离:"喂,
王默,问你个事儿。""你说。""分离...到底该怎么才能...真正放下呢?
"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我一怔,看向她。侧脸在昏暗灯光下显得脆弱。
"特别讨厌分开的感觉。初中毕业,好朋友各奔东西;高中结束,
暗恋的人去遥远城市;大学毕业,散了以为一辈子的圈子;还有...短暂婚姻。
每次都感觉心里被硬生生挖掉一块,天塌地陷,整个人被掏空。"林晚声音很轻,
却带着真实痛感,"可我好像学不会,怎么也习惯不了。
总觉得告别...应该有点特别的仪式感,不然对不起曾经存在的时光。
"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分离从来不好受。"我斟酌开口,分享经历,
"因工作性质,总在不同城市移动。停留,认识谈得来的人,产生联系,
然后到时候必须告别。记得在无锡,和忘年交分开时,在火车站哭得不成样子。
"接着提起乌镇结识的古怪摄影师:"他对分离有独特见解。他说,
如果分离对对方是更好选择,是通向更光明未来的道路,那么心怀真诚祝福,默默目送就好,
不必用悲伤牵绊。如果分离源于外力压迫,是无可奈何悲剧,
那么不必将内心懦弱、恐惧和悲伤赤裸展示,那只会让残酷现实更狼狈难堪。
分离本身蕴含着某种...积极的、向前看的意味。""歪理!"她立刻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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