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钻透破棉袄,苏小糖猛地呛咳着睁眼,喉咙里还卡着前世溺水的腥甜幻感。
眼前是熟悉的霉味帐顶,身下是硌得骨头疼的柴草堆 —— 这破柴房,她简首熟得不能再熟!
“小姐!
您醒了?”
小丫鬟小翠端着破碗冲进来,眼眶通红,“昨儿您被嫡小姐推下河,差点……推下河?”
苏小糖撑着胳膊坐起来,脑子 “嗡” 的一声炸了。
她不是刚在第 17 世被嫡母毒杀在佛堂吗?
怎么又回相府柴房了?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清晰的痛感告诉她不是梦。
苏小糖崩溃地抓头发:“第十八次了!
玩呢?
上次淹死,上上次毒杀,这次能不能让我活过冬天?”
小翠吓得手一抖,稀粥洒了半碗:“小姐您说啥胡话呢?
是不是冻傻了?”
“我没傻!”
苏小糖突然住嘴。
不行,不能露馅。
前十七世就是因为喊 “重生轮回”,被当成疯婆子沉了塘、捆了柴堆,这次得装!
她正琢磨着,柴房破门 “吱呀” 被踹开,嫡姐苏清柔裹着狐裘,踩着绣鞋踏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
“哟,这不是我那命硬的好妹妹吗?”
苏清柔娇笑着,目光落在苏小糖身上唯一的破棉袄上,“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妹妹身子弱,哪扛得住?
这棉袄给我穿吧。”
说着就要伸手抢。
苏小糖眼疾手快抱住棉袄,心里骂娘。
第 8 世就是被这嫡姐抢了冬衣,冻得咳血而死!
这辈子还来?
“嫡姐说笑了。”
她梗着脖子,故意露出小虎牙,“您是金枝玉叶,穿我这破棉袄岂不是掉价?
再说了,嫡姐该让着庶妹,这规矩您忘了?”
苏清柔脸一僵,随即冷笑:“牙尖嘴利的小贱蹄子!
给我抢!”
婆子立刻扑上来,苏小糖抱着棉袄打滚躲开,趁机踹翻旁边的柴堆,木屑溅了苏清柔一身。
“疯了!
真是疯了!”
苏清柔气得跺脚,“等娘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看着嫡姐气冲冲走了,苏小糖才松口气,后背早惊出冷汗。
小翠急得快哭了:“小姐,嫡母要是知道了……知道了也得扛!”
苏小糖扒拉着怀里的破棉袄,突然摸到个硬东西 —— 是块温润的玉佩,每一世醒来都攥在手里。
指尖刚碰到玉佩,脑子里突然闪过碎片:昏暗的医馆、药罐咕嘟冒泡、一个模糊的男声在说 “这药能救命”……“嘶 ——” 苏小糖头疼欲裂,扶着墙首喘。
这是哪一世的记忆?
医女?
“小姐您咋了?”
“没事。”
苏小糖按住玉佩,突然想起什么,“小翠,嫡母是不是要给我安排婚事了?”
前几世都是这时候,嫡母要把她嫁给糟老头子换彩礼!
小翠脸色发白点头:“是、是啊,听说对方是个五十岁的盐商,还瘸了腿……操!”
苏小糖脱口而出现代粗话,见小翠愣住,赶紧圆场,“我是说,槽糕!”
必须跑!
她记得这一世,嫡母会派人明天送她去盐商家 “相看”,路上的马车会 “意外” 坠崖 —— 那是嫡姐和嫡母的手笔!
“小翠,帮我找身男装,咱们今晚就逃!”
半夜三更,苏小糖裹着偷来的男装,猫着腰溜出相府后门。
刚跑到大街,就听见身后传来嫡母的喊打声。
“快追!
别让那小贱蹄子跑了!”
苏小糖吓得魂飞魄散,看见路边停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想都没想就扒着车沿往上爬。
“让开!
借过!”
车夫刚要挥鞭子,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嘭!”
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鼻尖传来冷冽的龙涎香,比前世闻过的任何熏香都好闻。
苏小糖晕乎乎抬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男人穿着银线绣云纹的锦袍,眉眼冷峭,正皱着眉看她,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哪来的疯丫头?”
磁性的嗓音带着不耐,可苏小糖却莫名觉得耳熟 —— 这声音,好像在无数个前世的记忆碎片里出现过。
不等她反应,男人的下属己经围上来:“公子,要不要把她扔了?”
“等等!”
苏小糖突然抓住男人的袖子,脑子里闪过个片段 —— 城西码头,堆积如山的茶叶,还有刺鼻的霉味!
这是第 15 世,眼前这男人因为收了这批发霉的茶叶,亏得血本无归!
“别收城西的茶叶!
会发霉!”
她脱口而出。
男人挑眉,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苏小糖才不管他信不信,趁着众人愣神,推开人撒腿就跑:“谢了帅哥!
救命之恩改日再报!”
顾衍之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指尖还残留着她抓过的触感。
“公子,这丫头疯言疯语的,要不要查?”
下属秦峰问道。
顾衍之摩挲着袖口,想起刚才她眼里的慌乱和急切,还有那句没头没脑的提醒。
城西那批茶叶,是他今天刚定下的。
“查。”
他薄唇轻启,“把这丫头的底细,还有那批茶叶,一起查。”
秦峰应声退下,顾衍之抬头望向巷口方向,莫名觉得那疯丫头的样子,像极了梦里反复出现的、抓不住的虚影。
而跑远的苏小糖,正扶着墙喘气,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才那男人是谁?
气场好强,像个霸总……还有那该死的记忆碎片,越来越频繁了。
“不行,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咬咬牙,想起小翠说过,城外有间仁心堂医馆,或许能避避风头。
寒风里,她裹紧破棉袄,朝着城外走去。
第十八世,她绝不能再死了!
只是她没注意,怀里的玉佩,正悄悄泛起细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