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与锋芒
是路过？
还是窥探？
他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无论是什么，这盘棋，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早一些遇到对手。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间依旧弥漫着恐惧和***的录像厅，双手插回军大衣口袋，步履从容地融入了街道上熙攘的人流。
立威的目的己经达到，疯狗这块踏脚石，勉强合格。
接下来，是消化战果的时候。
……棚户区，低矮的平房内。
林婉清坐立不安，楚风离开己经快两个小时了。
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楚风出手时的狠辣果决，以及他面对黑皮时那冰冷彻骨的眼神。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楚风吗？
担忧、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被强大力量庇护而产生的悸动，交织在她心头。
“姐，楚风哥哥会没事的，对吧？”
林晓晓仰着小脸，眼中满是依赖。
林婉清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嗯，他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婉清姐，是我，楚风。”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跑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楚风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身上甚至看不出丝毫刚经历过打斗的痕迹，只有军大衣下摆几处不易察觉的深色污渍，暗示着方才并不太平。
“你……你没事吧？”
林婉清上下打量着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没事。”
楚风走进屋，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林婉清，“喏，黑皮那边的账清了，这是借据副本，我拿回来了。
另外，这里是五百块。”
林婉清看着那厚厚的信封，愣住了，没有去接：“五百块？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瞬间煞白，“你是不是去……去做坏事了？”
楚风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暖，语气放缓：“放心，钱来得干净。
我跟疯狗‘讲道理’，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自愿补偿的精神损失费，顺便把黑皮的债也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林婉清不是傻子，她明白这“讲道理”背后意味着什么。
她看着楚风，眼神复杂：“楚风，我们……我们报警吧？
这样太危险了！”
楚风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婉清姐，这个年代，有些事，报警解决不了根源。
你放心，我有分寸。”
他将信封塞到林婉清手里，“拿着，给晓晓交学费，剩下的改善一下生活。
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们。”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婉清握着那厚厚的信封，感觉手心发烫，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了，这个少年，一夜之间仿佛蜕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她完全陌生，却又忍不住想去依靠的人。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楚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需要给林婉清时间去适应。
……第二天下午，楚风再次出现在了红星录像厅。
与昨日的混乱不同，今天录像厅里安静得出奇。
桌椅被简单整理过，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疯狗带着十几个手下，规规矩矩地站在里面，看到楚风进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板，眼神里带着敬畏和恐惧。
疯狗脸上还带着淤青，脖子上缠绕着纱布，见到楚风，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风……风哥。”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齐刷刷地喊了一声：“风哥！”
声音在空旷的录像厅里回荡。
楚风扫了一眼这些人，大多面带凶相，但此刻都收敛了气焰。
他走到唯一一张干净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疯狗身上：“说吧。”
疯狗不敢怠慢，连忙汇报：“风哥，我现在手下能动的兄弟有二十三个，场子就这一个录像厅，还有旁边两家台球室，都是收点保护费看着。
现金……现金昨天都在这里了，加上一些零碎，总共一千二百块。”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布包放在楚风面前的桌子上。
楚风打开布包，里面是零零散散的钞票，最大面额是十元。
一千二百块，在这个年代不算小数目，但也绝不算多。
看来这疯狗也就是个底层的小头目，勉强糊口。
“就这么点家当？”
楚风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疯狗冷汗下来了：“风哥，城西这边油水少，而且……而且上面还有大佬抽成……大佬？
哪个大佬？”
楚风挑眉。
“是……是跟西城乔西爷那边有点关系的豹哥，陈豹。
我们每月要上交一半的收入。”
疯狗低声说道。
乔西爷？
陈豹？
楚风在记忆里搜索着。
乔西爷，算是鹏城早期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之一，势力主要在西城。
陈豹，是乔西手下的一个打手头目，负责这片区域。
果然，小小的城西，也连着更大的江湖。
楚风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疯狗和他手下人的心上。
“从今天起，保护费照收，但规矩要改。”
楚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许骚扰普通商户，不许欺压良善。
谁坏了规矩，我打断谁的腿。”
众人面面相觑，收保护费还不让欺压人？
这怎么收？
楚风继续道：“我们的‘保护’，要名副其实。
以后，这片街区的治安，我们管了。
真有不开眼来闹事的，我们去摆平。
让商户心甘情愿交钱，明白吗？”
疯狗似懂非懂，但还是连忙点头：“明……明白，风哥！”
“另外，”楚风站起身，走到疯狗面前，目光如炬，“给你三天时间，把你能联系上的、还算有点胆色、不是纯粹废物的人都叫来。
我要人。”
“是，风哥！”
疯狗应道。
楚风不再多言，拿起那包钱，从中数出两百块，扔回给疯狗：“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开销。
剩下的，我有用。”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群心思各异的混混。
走出录像厅，楚风深吸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有了一个勉强可用的班底和一点启动资金。
但这点力量，在他眼中如同孩童的玩具。
他知道，那个在街角窥视的风衣男子，以及疯狗口中的乔西、陈豹，才是他现阶段需要正视的对手。
尤其是那个风衣男子，给他一种不同于这些底层混混的感觉。
他抬头望向西城的方向，目光锐利。
鹏城的暗流，己经开始因他的归来而涌动。
而他这把锋利的刀，才刚刚出鞘。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静静停在路边，车窗贴着深色的膜。
车内，昨天那个风衣男子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精明干练的脸，他看着楚风离去的背影，拿起一个笨重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板，查到了。
昨天解决疯狗七八个手下，今天又单枪匹马收服了疯狗的，是个叫楚风的年轻人，来历不明，住在东边棚户区。
手段狠辣，不像普通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继续观察，摸清他的底细。
必要的时候，可以接触一下。”
“是。”